山师大,我在成武等你
文/汲海
大学两个字,与我,如天山雪莲般圣洁,似一座巍峨的高山。自初中求学始,就心向之,神往之。然而,命运的巨手,只给人生画了一个大大的饼,让我总是对她期盼着,慢慢向她走去,一点点靠近,却始终不能拥有,不可逾越。岁月匆匆,始终未能搅混我的大学梦,反而在我眼前愈来愈清晰,如一堆灰烬,重又燃起了亮光。
一
我的初中岁月是在曹楼联中度过的。 它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家乡的一所中学,前身为鄄城县曹楼五七中学。在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中,曾是远近闻名的“贫下中农办学校”的样板。七六年在完成了历史使命后,转型为曹楼联中。七九年,鄄城县临卜公社的大石庄管区划为菏泽县高庄公社管辖,曹楼联中即成为高庄公社的一所中学,更名为曹楼中学。
它虽是一所农村中学,校舍等硬件设施差,可师资力量雄厚。理化老师郑学聚,文革中由菏泽二中下放过来。渊博的学识,独特的教法、幽默的语言,带给了同学们一堂堂的精彩。这位曾在蒋介石任校长的黄埔军校作化学教官的老教师,时代的浪潮把他推拍到了贫瘠的乡村学校,是个人命运的不幸,却令这片土地上的学子们捡到了大大的幸运。李天胜老师,文革前定陶一中优秀文科生,毕业一周前因废除高考回乡。厚实的文化功底,教化了一届届学子。恢复高考后,李老师进入山师大学习,后入职《菏泽市报》社,在牡丹区文化局长的位置退休。语文教师汲殿奎,五十年代的老师范生,“三笔字”具有书法家的风范。至今犹记他读鲁迅先生作品时的一句话,“我就是叫做藤野严九郎的...”,同学们便捧腹大笑起来。数学老教师石贤运,课堂讲解条理清晰,深入浅出。还有许多年轻的教师师大二附中复读学校在哪,汲怀生老师,曹脉领老师,郑宏伟、郑传冲、石江义、曹广平、曹广春、马敬奎等老师,在当时的老校长郑传信的领导下,创造了一个治学严谨、学习刻苦的校园氛围,支撑起了曹楼学校七八十年代的教育大厦,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优秀毕业生。
正是这浓厚的学习氛围里,我于八五年升入了菏泽二中高中部。
人生没有试错的机会。
贫困的家没能支撑起个人的远大理想,我被穷困击退。次年回乡复读,考入一所中等师范学校。
大学,只与我照了照面,微微一笑,就隐入天界。她一直是我的人生之殇,一个无法愈合的创口。每每触摸,就隐隐作痛,惆怅不已。
二
二零零二年秋季开学,教育局任命我为曹楼学校校长。
这儿是我从小学到初中求学的地方,留下过我少时深深的的足印,操场上闪现过年少时打篮球的身影。我熟悉她的一草一木,一砖一瓦,熟悉它每一个毛孔里散发的气味。有些当年的老教师,已白发苍苍,仍坚守在这片教育的圣土,辛勤耕耘着。
和一个个老师打过招呼,走进校长办公室时,我的眼睛湿润了。人生是多么的无可奈何啊,又是如此地充满了戏剧性。兜兜转转十几载,在过了而立之年,又转回到自己的母校工作。年少时“伟大理想”之门,被上帝的大手毫不犹豫的关上了师大二附中复读学校在哪,而后,又满脸微笑的赋予了我一份重担。这是对方圆十几里家乡孩子们教育责任的承诺,是对成千上万名学生前途的打扫。十几年、二十几年后,他们之中将走出一个个的国家栋梁之才,我和这儿的老师们要虔诚地守护他们的梦想。
我担着一个班的语文课,还要处理一些学校事务。十几年来,学校的校容校貌发生着巨大的变化。得益于国家优渥的政策,一座座教学楼、综合楼矗立在校园内,校园地面已全部硬化、美化、绿化。在全体老师的手中,一届届优秀的毕业生飞出了校园,升入了高中、大学,有的已走向工作岗位,取得了不菲的成绩。每当电话打在自己的手机上,春节收到学生们的贺年卡片时,从声音里,从隽秀的字体中,便听到了浪涛拍岸的高亢与豪迈,那里面浸润着家乡的味道;看到那亲切的温润的问候,那是对这片沃土的深情眷恋。
经过自己工作的不断努力,一五年,我评上了高级职称。
风风雨雨几十年,从生活那儿,我得到了一枚可以慰藉心灵的果实。
可,闲下来时,静静地夜晚,披衣在窗,遥望夜空中的一轮明月,内心总有一片柔软,阵阵酸楚。
三
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。但有时也与命运妥协,总感觉人是犟不过命的,不是有句话这么说么:命里只有八合米,走遍天下不满升。小时候看过一本算命的书,按照上面的出生年月,时辰,属相,我得到了一段话:善感怀,聪明有才。可能上个大专,做不了大官,最多科级。我没能走上仕途,做不了官,没那本事。可我评上的高级职称是与行政副处级对应。看来命运的手掌里还是有漏网之鱼的,对人生之命运,我产生了怀疑。我决定与一辈子未能相见的命运之神赌上一把,哪怕是逃不出它的手掌,也不枉为人性的壮怀激烈。即使,达不到心中的那个高度,会狠狠地对自己说一句:“我认了。”这样的念头下,报考了山东师范大学汉语言专业的本科,尽管是函授考试。
四
二零二一年十月二十二号下午,于菏泽车站坐上了市区到成武县城的城际公交。就如一个赶考的老秀才,在五十出头的年龄又奔上了学历提升的考场。一路上,车窗外的秋色尽收眼底。郁郁葱葱的法桐披着金色的叶片排列在道路的两侧,各种灌木的景树点缀其间,不时有朵朵鲜花扑入视野,紫红的、粉红的、金黄的,交相辉映,远处湛蓝的的天空中,漂浮着几片鱼鳞般的云片。
这美景令人陶醉。
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停停走走,公交车终于驶入成武城区。在距成武一中新校区不远的一个站牌,我下了车。一个本县城的小青年给我指明去往新校区的线路,沿着他的指向,走了十几分钟,来到了一中的南大门。
成武一中振兴街的新校区,南大门造型像一只雄鹰,展翅欲飞,气势宏伟,银色的钢塑大门护卫着人员车辆的出入。东西两个通道及大门前站满了保安和交警,他们都是在为这次隆重的考试保驾护航。站在大门口向里眺望,正对大门的主楼前,文化广场上,高大的汉白玉孔子雕像在夕阳的余晖中风采熠熠。整个校园布局错落有致,体现着生态、现代的大气之美。
学校暂时关闭,不让考生进入。我乘了一辆的士车,在附近的一家酒店登记住下。
夜晚,华灯初上。我带着半生的历史,一天的兴奋,漫步在酒店前的一条街上,打量起成武县城。这条街没有高大的楼房建筑,两边是二至三层的门面房,药店、小吃店、超市林立着,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息。人们往来穿梭的忙碌着,为事业,为生活,为着人生的理想。
成武县人杰地灵,是伯乐的故里。从古至今,历经数个朝代,打造了成武的伯乐文化。不仅包括相马古文化,还有伯乐传说,兽医文化等。近些年又发展到商贸文化,体育文化,城建文化,物流文化,劳务文化,诸多品牌的文化既涉及到生产方面,又涉及到生活方面,这是时代赋予成武人的责任,把伯乐文化精神挖掘到了极致。两千多年前这位出生于郜国的孙阳伯乐师大二附中复读学校在哪,永远不会想到他的出世为成武一地带来了这样厚重的文化输出,亦推动了成武经济的发展。
成武县城本来是有两位师范同学的,孟建峰,张庆花。因是考试,时间仓促,不便打扰。但想起他们的名字,心里暖暖的,没有了离家的孤独感。这儿有曾经相处三年的师范同窗,彼时,我们亲如兄弟姊妹。
在万家灯火的夜色中,我回到了住宿处。酒店的玻璃门把成武的夜挡在了外面,而我进入了他的梦乡。
五
第二天天亮,我在小店铺吃了早饭,八点来到了一中的大门口。经过严格的安全检查,走进了一中的校园内。
步行在通往教学大楼的路径上,两旁的行道树,绿化坡呈现眼前。深秋的法桐高贵大气,一片金灿灿亮然眼前,密密匝匝的黄叶在清晨的微风中轻摇身姿,偶尔有几片飘零,似一只只美妙的黄蝴蝶,飞进大地母亲的怀抱亲吻。
我无心与这美景交流,疾步走向自己的考试地点。
......终于走进了神圣的大学本科考场。
我将用我的学识登上这高贵的殿堂,尽管是函授,真正的水平和高度只有自己知道。这美好的完成,才能垒叠起与我那些读过大学同学平视的高度,填平我们之间的沟壑,与他们再相见时,坦然地进行握手。用写作的成功,救赎自己曾经的失败。它是我更管用的嘴巴,是我可以与世界从容对话的工具。把自己的过往提炼成文字,用文学之灯照亮自己暗淡的内心。亦是我对美好向往的庄严献礼。
第一场是大学语文。凭着高中的文科功底,山师大专科的基础,又有多年语文教学的积累,顺利做完了语基和阅读题。
作文的题目是:隔空给五十年代的志愿军战士写一封信。
我情感潮水的大门霎时便被打开。“湘水之岸,英木苍苍。身在异域,魂归故乡;凤凰涅槃,天人共仰。为国赴死,日月同光。”这首歌词作为文章的开头,一下把我带入激昂的写作状态。一个多甲子过去了,毛岸英烈士和千千万万的志愿军战士,长眠于异国他乡。是他们,用自己鲜活的生命热血,将遍地的战火变为今天中国大地上漫天的烟花。洋洋洒洒,八百字的写作纸页,我意犹未尽。
这场考试,对自己很满意。
下午三点,政治答卷。因有平时的党员学习、强国学习,让我轻松回答了时事方面的考题。专科所学《辩证唯物主义》的基础,发挥着回答了一道道哲学题。
最后一场是大学英语。无语。
上午,十一点半,我和其他考生一起走出了考场。
再见了,成武。坐上车,回望待了两天的美丽的成武县城,挥了挥作别的手。我期盼着这次的成武之行给我带来好运,令我登上心中的圣地,一如西藏的圣湖和嘎卓左日神山。
六
一个月之后的一天,中午,我的办公室内。
函授站的老师打来电话。“汲老师,你被山师大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班录取。”
扣上手机,我的胸中涌着一股热浪,犹如蓄积在河坝上的水,倏忽开闸,哗地冲出一股洪流。
走至朝向老家方向的窗前,拉开纱帘,窗外一片茫茫的田野,农人们正在田里紧张地忙碌着,天变得格外高远明亮。
我泪如泉涌……
作者简介:
汲海,曾用名汲怀海,中学语文高级教师。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,菏泽市作协会员。热爱文学,有多篇文章发表。作品入选《胶东散文十二家·汲海卷》《黄海散文双年选》,散文《又见麦子黄》获“爱家乡·胶东散文故乡纪事非虚构写作征文优秀作品奖”;《永远的丰碑》获“菏泽市作家协会举办的建党百年大赛二等奖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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